心里又有道声音跟她说没关系。
“皇…老爷!还是让奴才去…”
担心主子虚弱的身子会受不住,吴瑾想干脆自己施展轻功将人带下去,却被朱瞻基制止了。
“没你们的事,你们都退下吧。”他说完,吴谨他们不敢不听,便都退远了,而他则又侧过头笑着对郭爱说:“如果你怕我没接稳害你脑袋开花,那这样如何?”
伴随话音落下,他已飞身上树,手一抄,还没反应过来的郭爱,就被他抱着跃下了树。
突然,她脑中闪过更多的片段,奇异的,没有任何不自在,她只是重提刚才的问题“你还没说,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?”而且他抱得好自然喔!
等了一会,迟迟没听到对方的回应,她歪头看他,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,不知怎的,她也想哭了。
然后,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,眼泪掉了下来。
她没想太多,比起自己的眼泪,她更在意他的眼泪。“喂,你哭了吗?”
顿了下,他点点头。
“我…我是不是做错什么?”不晓得为什么,这男人让她觉得很熟悉,看着他心里就闷闷痛痛的。
“没有,你没有做错。”他摇摇头。是他做错了,她会经历这些苦痛,都是他的错。
“那为什么你要哭呢?”
“很久不见,再见到你!我太开心了。”
“我怎么没印象,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
“很久以前了…很久了,就像上辈子的事了…”
“是吗?你跟我一样吗?我也记得一些上辈子跟上上辈子的事喔。”很自然的,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“你能把你记得的跟我说吗?”
“好…我先帮你穿鞋吧。”他抱着她低身捡起她踢落在树下的鞋子。
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胡善祥,也红了眼眶。
她没见过那个男人这样卑微的姿态,竟弯下腰替一名女子穿鞋。
站在她身边的吴瑾跟金嫦玉心中也有太多疑问,但在他们看来,那些都不重要了,无论如何,初日娘娘回来了,主子的心就会一天一天回来。
这冬日寒风呼啸,却是他们觉得近年来最温暖的一日。
正统五年五月,南京一处富户人家的后院,这家人,开始了跟平常没什么不同的午茶时间。
这家人姓詹,宣德帝驾崩的那年搬来南京,来的时候很简便,一对夫妻、一个管家,跟一个伺候女主人的丫环。
但这家人似乎非常有钱,来了南京后便置了产、买了奴,还开了几家商铺,最特别的是,开了间颇具规模的医馆,馆里有几个大夫看诊,其中一个还是女的。
听说她便是詹家的女主人,不过有些人信,有些人不信,说是谁家夫人会出来当大夫?再者,但凡有人问女大夫是从何习得的医术的,她都会回答我上辈子学的,真让人不知该哭该笑。
说到詹家的男主人,在南京商户之间也是颇有名气,一是不知如何发迹,但财力很足,二是不知背景来历,但气势很足。跟他谈过生意的都说,不晓得为什么,见了他就觉得他特别有威严,让人忍不住想躬着身子说话,胆子小一点的,都想下跪了,于是,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北京官家子弟?
但这些猜测完全影响不到高墙之内的这户人家-一吴瑾来的时候,见锦榻上的女主人睡看了,连忙放轻步伐。
在金嫦玉贴心摇扇下,郭爱睡得很熟,她双手安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,完全没注意到丈夫正盯着她,目不转睛。
“吴瑾,替夫人披上吧。”朱瞻基的声音很轻,怕吵醒了他的珍宝“们”
点点头,吴瑾先将一件披风披上女主人的身子,另一件则递给男主人。
朱瞻基轻手一展披风,将它披在睡在他肚子上,年约四岁的小男孩身上。
他的眼神很温柔,因为他很满足。
距离他“病逝”已经过去多年,然而从那天起,他才算是重新活过来。
也许有人会说他自私,身为帝王,怎能为了一名女子放下国家大事?但他管不了这些了,他后面的人生只想为失而复得的心爱女子而活。
真正让他觉得对不起的,便是身在宫中的长子,他只能将他托付给母后跟孙仲慧了,从孙仲慧的眼神他知道,她不会亏待那孩子的。
他也庆幸,这些痛苦,不用小爱来承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