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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晓得是怎么走出餐厅的。
前一刻,栩栩打死不肯从卢歙双腿下来,一颗头像驼鸟似的紧紧埋在他怀中,非要他一句一句慢慢哄,才哄得她吃饱饭。
接着,刘若依又继续扮演“不讲道理”的黄脸婆,提着一大堆生日礼物,跟在他们“父女”身后,来到车子旁。
上车、开车,一路上,她再不肯说半句话,这让栩栩明白事态严重,也乖乖闭上聒噪的嘴巴。
回到家,刘若依才打开门,肇事者就飞快溜回房间,而卢歙则把车上的生日礼物提下来,站在屋前。
见依依静静地看着他,并不打算邀他进屋,他不勉强,把提袋放在她脚边。
她不言语,以为他会以一句再见结束今天的偶遇,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让她无力招架的话。
卢歙说:“依依,如果那个曾让你倚靠过的肩膀已经不存在,我的承诺依然有效。”
什么意思?难道他不在乎她有孩子?不在乎她的离弃背叛?
她轻轻咬了咬下唇,直觉想拒绝,但他不允许拒绝的话出口。
他抢在前头说:“你没有丢掉刺刺,表示你并没有丢掉我们的友谊。”
“那只是友谊。”她强调。
“我明白,只要友谊还在就够了,至于如何让友谊升华为爱情,那是我未来的工作,妳不必操心。”
卢歙的说法弄皱了她的眉头。她怎么能够不操心,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与他分离的啊!那个痛,始终还留在心底,她怎能够让他从头来过、怎么能够放任感情升华?
见她不语,他以为有了一点点的小成功,扬起笑脸说: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他朝她挥挥手,走几步后回头,发现她还站在门边看着自己,自觉“小成功”加大了一些些,于是他快步折回来、紧抱她,在她还来不及推拒之前松开手,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记不记得我说过,你等我回来,我就为你种出一整个花园。”
她没回应。
他又说:“等着吧,等着看我为你种下的花园。”
这次,卢歙真的走了,但他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嗡嗡响着,她分不清楚心中的感觉是期待还是恐慌,明明知道他们再无可能的,怎么能够在他开口之后,她怦然心动…
一份完整的资料躺在卢歙的桌面上。
从陈董那里拿到依依的员工资料,知道她念什么大学后,请征信社调查,这轻而易举得多,不像过去十年,毫无突破。
现在,资料就在眼前。
说实话,他有些害怕,害怕知道那个曾经让她靠在肩膀上的男人是谁,害怕知道过去她遭受了多少苦难。他经历过许多风狼、挑战过危险,现在的他不再是十年前的青少年,他以为因为环境磨练,他已经熬出一颗不畏一切的心,没想到他竟在此刻,胆怯。
深吸了口气,他打开牛皮纸袋,拿出了资料夹,翻开第一页,读过第一行,然后视线凝结。
刘若依,二十八岁、未婚。父亲刘奇邦与母亲唐幼庭在十五年前离异。
刘奇邦。一个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名字——他的姊夫。
事实就这样扭曲着、挥挥着向他扑杀而来,杀得他措手不及!
心潮翻涌,苦涩敲击得心脏一阵阵撞击,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栗在他的血脉间奔窜。这才是事实,才是她不回信、不通讯,彻底斩断两人关系的真正原因?
十年来,他想破头都想不出的解答,竟就这样血淋淋摊在眼前…他低低发出冷笑,像愤怒更像是自讽,他的心仿佛被丢进一锅沸油,再挣扎、再翻滚,也翻不出被炸酥炸脆的命运。
谜团解开,他终于理解那个晚上,为什么依依的母亲在听见自己父亲姓名的剎那,会惨白了脸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