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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2/2)

在他的命安全之下,什么分际什么礼教,全都不值一提。

仁善,她念于心,但——

纵是贴照料,慕容韬也不曾有过这般亲昵行止,他向来极懂分寸,如今这般…她呼一窒,心律了谱。

“家主…想知什么?”

“什么都好,大事小事都行,我想听。”

确认无碍,她这才重新拢妥衣衫,犹靠在她上的男人毫无移动迹象,垂眸半昏半倦地哼。“雁回,再多说些妳的事。”

他一听,更是笑得止不住。

“这才乖。”似有若无地扫过她额际,满意地闭上

“别笑了…”他眉心蹙着,必然是疼得撑不住,一顿,很快改。“笑轻些。”

“不一样的…”他从未将她视作下人,慕容家那一日,便对婢仆宣告她是远房的表亲,直至今日,府里上上下下,仍敬称她一声表小

“这是我该的,习武时更苦。”

第二回,他不慎压着了她的衣裙,她退不开,便弓着,待他醒来。

这是实话,最初习武时,步一蹲便是数个时辰,上大伤小伤,什么苦没吃过,如今不过屈着挨几个时辰罢了。

“还有呢?”温指腹,轻轻挲抚着她练剑所留下的厚茧。“妳会对我这般忠心耿耿,死心塌地追随,当真只因为我将妳带离那个家?前者被冷落忽视,后者为婢为,我看不哪里比较。”

他要她别走,她就不会违逆。

“您记得?”

这一笑,便乐极生悲了。

她吓了一,本能想退,又顾虑他此刻带伤,一,他必跌无疑。

他变得…好怪。

答,从不多言。

她不放心,一手撑着,任他攀靠,单手替他宽衣探察伤

“我就偏要说那是不安好心,算计妳死。”男人劣一起,偏生要与她唱反调。

“会嘴了?”男人挑挑眉。自他伤后醒来,这人不都唯命是从,他说一她不敢答二,叫她去死她不敢赖活着?

“例如,妳一个女孩家怎会想要习武?我们之间得如何?还有,我都怎么唤妳…这一类的妳都可以说。”

“我没忘得那么彻底,有些该记得的,片片段段还在。”

她以为,他是气她不知变通,初来乍到时,她在他寝房外候着,彻夜不眠,他也念过她,气她不懂善待自己。

“可…那些都是我的事…”而且——很不重要。她以为他会比较迫切想了解与自己切相关的事情。

“要让人劳心劳力,也得全然授权。”若非全然信任,谁敢?

他扯扯。“妳会不会把我想象得太好了?也许我只是贪懒,存心指派妳事?”劳心劳力了半天还满怀恩的,普天之下也只剩这小傻了。

何况,劳心劳力过后,该她分得的营利,他向来给得比谁都大方。最初,她自认是卖于慕容家,不肯收,可他几句话便堵了她的嘴,说是从她到最下的伙计,每个人都了应得的比例给,这是规矩,规矩不能破。

“我们以往——都这样?”最初,他语调有丝怪异地问她。

察觉掌心正压在他受伤的左,她火似地迅速手。

犹虚的他,撑不了太久,最后是昏昏沉沉地睡倒在她怀中。

一句无心话语,扰得她心失序。

“莫雁回,妳是笨吗?怎就——”这般不解风情。

“当然不是。”事实上,他从来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,在她的护卫之下,他一直安全无虞,这回完全是她大意轻忽了。

他曾笑说:“有了这庞大嫁妆,将来咱们雁回遇上心仪的男,我以兄长分风风光光将妳嫁去,谁敢欺妳?”

“妳、妳——”好,算她狠。

这一瞬的迟疑,便教他给赖上了。

年少老成如他,习惯了情绪内敛,少有这般清朗笑容,她痴愣瞧着,不舍得移目。

“您还想听些什么?”

而她,睁着整夜无眠,拂掠之,逐渐发、发,庆幸他睡了,听不见她狂躁不休的心

“不能说吗?”松了她的袖,改为移向纤掌,不轻不重地贴握着。

他待她极好,却从不掺杂其他成分,教她也只能妥妥当当地藏着,一丝一毫困扰都不忍他生受。

这分际是她自个儿划下的,若不如此,情别扭的她无法确定自己的价值。她不想这一切的改变,只是换了另一个吃闲饭的地方。

这女——真逗,有趣得

然而,长年以来早已习惯了执行他的每一个指令,从不质疑,嘴上开始向他报告自的每一件事,由小到大发生过的事件,他安静地听着,不见丝毫不耐,说到最后已无事可说,连吃什么、讨厌什么…琐碎的小嗜好也全招了来。

原来逗她这么好玩,瞧那张无尽懊恼、抿着与谁生闷气的模样,愈瞧愈憨、愈瞧愈可,逗得他好乐。

她怔怔然瞧着。记忆中,这般亲肤的贴极少,那微微泛凉的掌心温度…许久许久以前,她也曾受过,从此牢记在心灵,成为她最珍贵、不能言说的私密心事之一。

“不是!”她气恼地持,偏偏词穷,挖空脑袋也找不到几句话驳斥。

“那是实话。”谁都不得诋毁她心目中神一般的完,就算是他自己,也不行。

闷闷震动的,连带扯痛了伤,他止不住笑,靠卧向她,枕在她颈际,断断续续逸低抑的笑。

时至今日,没几个人知,其实她名下所得,要买下一座平城都已足够,早非昔日那个人人瞧轻、穷困无依的小娃。

“小拾儿。”

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,却还记得她的名。

他静静瞧着,也不多说什么。这些日以来,他全都教她看透、也摸遍了。

悄悄地,红了颊容。

“别走,雁回…”彻底跌虚无之前,他喃喃呓语了声,似无尽依眷。

“您是个宅心仁厚的主,不曾亏待过我,慕容家产业遍布江南,可每回视察,平城那儿您总是由我全权作主,旁人要向您请示,您一概回说:雁回说了算。嘴上说是我的故乡,我比较上手,可我知,您是想为我被冷落了十多年的怨气,要我爹仰着看我,忌惮着我在这儿的地位,也会多少善待我娘几分。”

她并非抵抗不了,而是一使劲,必会伤着他,这一迟疑,便教他臂膀缠上细腰。

一回,醒来看见床边站得直影,冰雕似的,动也不动,护卫着他。

自从伤重被送回府里,醒来后的他就变得不一样,她能理解最初意识昏沈、记忆混,在虚弱无助之时,本能想抓牢边能够信任的人,全然依赖,可…那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,会是自己多心了吗?若是以往知礼守纪的他,绝不会有现下这般举动。

他的分不比常人,久了也习惯与人保持距离,从不让人轻易近,生活起居全由信赖的她打理,这回受了伤,她已是万死莫辞,在他最无防备的虚弱时刻,她连非必要的闲杂人等都屏离他所居院落,怎可能让其他人照料他,再有机会对他下手?

他夜半醒来发现,简直气死了。

她一惊,正要挣开,他凉凉:“再动,伤要疼了。”

他终于找到能让那张冷颜冷嗓破功的法了。

“您都唤我雁回,极少、极少数时候,会唤我儿时的名——”

他索一抬手,将她拉上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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