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对大哥说的那样,怕雁回觉得他狭量,不过就喝醋嘛,了不起让她笑话笑话而已,只是——若不像大哥说的,她拒绝了他呢?
他很怕,在她心里,那段已逝的过去还是比他重要,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样的事实。
于是,宁可逃避,不去面对。
他心里有事,莫雁回自是察觉了。
几次魂不守舍,跟他说话也没听见,不知在想什么。
然后年初二那一夜,他要抱她,被她借口避掉,推了几回夫妻情事,他就更加别别扭扭、阴阳怪气了。
知道大哥点醒了她…
会吗?他胡思乱想了?
偏首望他,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,他很快地移开。粉饰太平。
她走上前,趴在窗台边的丈夫昨夜求欢被拒,心里看来有些闷,她一过去,他便张手往她腰上搂抱,脸埋在她胸腹间揉来揉去,看起来像失宠受冷落的狗儿似的,很讨人怜。
她失笑,掌心抚了抚他。“心里不痛快?”
“哪有!”某人嘴硬,死不承认。
“有话就直说,何必骗我。”
“就说没有。”语气有些恼了。
“穆阳关,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“…”被她一激,他冲动便道:“我若说有,又如何?”
“说看看,我替你排解。”
哼,最好能排解。“我看那陶瓮子不顺眼,你要如何排解?”
口气里,果然是满满的醋酸味。
她移步取出五斗柜里的陶瓮,放上窗边小几,掌心珍惜万般地轻抚坛身。
“这是我与他同酿的第一坛酒。他走后,捎信去酒庄,存心要将情意毁尽,不让我看见,偏偏信晚了几日,才让我保留下来。这坛底刻的字,是他的真心,可惜我当时没能察觉,后来看见了,几回捧着下胎药,看着那些字,心里是拧着,怎么也喝不下去。”
她打开坛口,取出里头的物品。
“这珠钗是他送我的第一样物品。我没说过吧?他其实也是个才情枞横的男子,学什么都快,也做得比谁都出色,若不是将整副心思悬在我身上,他要什么样的绝世佳丽,都不是难事。
“这空茶罐,是他铁了心不要我了,将我为他采的茶叶撒了个一干二净,从此也将情意散尽。
“这平安符,是他走后,我在他房里找到的,没想到他还留着。那是有一回,途径一间香火鼎盛的庙宇,他进去求的,若要执着这事,必得吃上好一番苦头,问他守不守得了。
“”他当时说,再苦都愿意,只要能如签诗的最后一间,守得云开见月明,他愿守,也必会守到最后一刻。我那是还百思不解,他什么都有了,究竟何事还能教他这般执着?后来想想,他问的应是姻缘。
“还有这字柬,字迹已然模糊,上头原是写着慕容、拾儿,永结同心,情长——”
“够了!”他一喝,绷着脸。“你不用跟我说着这些。”
她抬眸,目光幽静。“你介意?”
“我没那器量,我承认了,你不用这样试我。”
她点头,将取出的物品又一件件放回翁内,捧着坛身往门边喊了人来,交代婢仆将其扔弃。
他错愕地望去。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他没那意思啊!
他知道她有多珍视那些东西,无论人到了哪里,总没落下,那是她唯一仅有、代表过去每一段回忆之物,怎能如此轻易说舍便舍?
“你不是介意?”她反问。
他只是不要她时时看着,时时惦着,并没有要逼她强行舍去之意…真没有吗?他斤斤计较,不就是在逼她作选择?
“无妨的。”她浅浅微笑。“我现在有你了。”她又不是傻子,为了过去而让现在的他不痛快,她再呆也知道该怎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