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阳礼貌地谢过御医,亲自送他出门。
回房时,希蕊王后依然坐在床榻边缘,怜惜地瞧着采荷。
“早知会发生此等意外,我真不该答应让你下场打马球。”
“是我自己…太不小心,让表姨母担心了。”采荷靠坐在软榻上,勉强扬笑。
“傻丫头,你没事就好。”希蕊安慰地拍拍她的手。“方才真多亏开阳相救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,万一有什么不测,你我都可能遭马蹄踏伤。”
“所以我就说了,表姨母,他…对我很好,对您也是一片忠心。”采荷一心为夫君说话。
“是啊。”希蕊微微地笑。“好了,采荷,你也莫多说了,躺下来好生歇息吧!这回你伤得不轻,得好好休养才行。”
“是,表姨母。”采荷柔顺地应道。
开阳也接口。“王后娘娘请放心,我会照顾采荷。”
希蕊闻言,盈盈起身,若有所思地凝视他片刻,方才淡淡扬嗓。“那我们采荷就交由你照料了,你记着,只要你真诚待她,我与夏家自然不会亏待于你。”
“是,儿臣明白。”开阳懂得这言下之意,躬身为礼。
希蕊满意地颔首,玉手一挥,摆驾回宫,开阳执臣子之礼,恭敬地送出殿外。
再回房时,房里只有采荷一人,独坐于寝榻。
他蹙眉。“怎么人都不见了?玲珑呢?”
“我让她们都出去了,玲珑去替我煎药。”采荷慢悠悠地回答,水眸定定地瞅着他。
他也看着她,目光郁沉,眼潭深不见底。
她心韵一乱,细声细气地开口。“你…生气了吗?”
他不语,在桌边坐下,兀自斟茶。
她窥视他凝重的侧面,心房一拧,紧张地握了握手,不意触及掌心伤处,痛得轻喘口气。
他听见她痛呼,不动声色,慢条斯理地啜茶。
漠然的反应与他在王后面前那焦灼忧虑的神色,判若两人。
莫非他只是在作戏吗?
球场上英勇犯险,解救她于危难之中,其实只是欲在众人面前,尤其在王后面前,显示他对她有多珍惜疼宠吗?
实际上,他对她真有一丝在乎吗?
不!他在乎的。
采荷凌乱地寻思。他一定在乎,否则那夜不会卸下外衣覆盖在她身上,今日也不会急如星火地救人。
他定然是在乎她的。
采荷咬牙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。
今日她之所以下场打马球,只为了夺取他注目,她想证明给他看,自己并非寻常娇弱女子,是能与他并肩而行的同伴,她不会成为他的负累。
只是她没想到,坐骑会忽然发飙狂奔,更没料到这场意外差点连带伤了王后。
若是当时她真的连人带马冲撞楼台,酿下的祸事可就难以收拾了,幸而有他机警地阻止一切。
结果是好的,对吧?他救了她,控制住那匹惊慌的马,也控制住一片混乱的局面,所以表姨母才会对他另眼相看,表示赞赏。
她也算帮了他她,对吧?
她之于他,算是有用之人,对吧?
“开阳…”她扬声唤他,正欲说话,他却倏然起身。
“你歇息吧,我出去了。”
他这就要…走了吗?
她不敢相信地望他。“你去哪儿?”
他淡淡扫她一眼,那一眼,冷得令她全身发颤。
“卫国太子约我喝酒,他是远道来访的贵宾,不宜怠慢。”
卫国太子不宜怠慢,那她呢?他便舍得抛下受惊又受伤的她?
何况她很明白,男人们所谓的喝酒,身旁必有美人作陪,他宁愿在外寻花问柳,也不愿碰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妃子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