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斤般的眼皮。
她不饿,她很疲累,可是她必须吃,不然她没有体力对抗病魔。
她必须要好,一定要好…否则,她怎么对得起他颊上的那抹湿意。
练凡难得地吃了大半碗粥,也忍着反胃,把汤药给喝得一干二净,小弥因此开心不已,看在玉衡之眸底,却是无比沉重。
待在练凡身旁,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,留下三个丫鬟和徐知恩后,他才回到自个儿的寝房,吩咐了徐记恩去将玉巽之找来。
他坐在案前,看着早已摊开,却尚未写下只字片语的纸面。
砚台里的墨水早已干涸,他注视良久,才添了些水,重新磨墨。
拿起笔,蘸了墨,欲下笔,却又顿住。
他该写,立刻她写,丝毫不能延迟,可是…手握得死紧,颤得厉害,下不了笔。
瞪着笔,胸口翻腾,一阵阵腥甜直逼喉口,他攒紧眉硬咽下。
“大哥。”
玉衡之一顿,没抬眼,只是继续瞪着依旧空白的纸面,然后用力起闭了闭眼,飞快地运笔,一气呵成地写完,交到弟弟的手中。
玉巽之一身素白丧服,瞪着他递来的休书。
“大哥,你…”“明日挑个吉时,将二娘葬于祖坟,然后…”他紧握着笔,状似失神地说:“最迟三天内,你带着练凡往南走…要是聚禄城不够远,再往入烽城,要是还不够远…你就带她去丰清城。”
“大哥…”
“对了,记住到聚禄城时要多停留一日,因为我已经要知恩派人知会那边的下人,将别院布置成喜房,到时候你就…”他长睫垂敛,顿住话语。
玉巽之没开口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你对她…”话到一半,像是梗在喉口,怎么也吐不出口。
“大哥,也许我们可以再想其他…”
“没有办法!”他突然吼着,把手中的笔硬生生折断。“如果还有办法,我又何必休妻?如果还有办法,我又怎会要你娶她!”
如果还有办法,他又怎会舍得让她离开?
“大哥,那么,你是真的要迎娶缘?”
玉衡之笑得冷狞。“她不是一心想要嫁给我?既然如此,就让她嫁进玉府,没有媒聘、没有拜堂,我要她当一辈子的活寡妇。”
反正,他刚好需要一名妻子,她就是个现成的人选。
“大哥…”
“你要善待练凡,要是她身子好转,记得捎点消息给我,让我安心。”
他攒起眉“大哥,我当然会善待她,但我和她不会拜堂,也没有媒聘…更不会有夫妻之实,她不也是个活寡妇?还是,你要我…”
“不然,你要我怎么办?”玉衡之笑得惨澹。
玉巽之不禁长叹一口气。
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?
半梦半醒间,练凡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,不由得张开眼。
只见小弥正在收拾她衣柜里的衣裳。
“小弥,咱们要去旅行了吗?”
她被吓得狠狠震了下,吸了口气,才缓缓走到床边。“少夫人,你醒了,饿不饿、渴不渴?”
她有些心虚,意外少夫人竟在这时醒来,毕竟现在才晌午过后,这些日子,少夫人总是睡到晚膳时间才醒,而爷儿们原是算趁着天黑之前,赶紧起程,前往聚禄城。
“小弥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练凡笑问。
“喔,是呀,大爷说要去聚禄城走走,所以我正在收拾少夫人的衣裳。”小弥又走回衣柜前收拾,背对着她问:“除了衣裳外,不知道少夫人想带什么?”
“啊…我的日记。”她指着摆在梳妆台上的簿子。
“这本?”小弥走到梳妆台前,替她把日记取来。“少夫人,这到底是在写什么?为什么叫做日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