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丹不怒反笑,盈盈秋波猛往凤歧身上送去。“歧哥哥,我知道你担心我,不过你放心,姥姥夸我天资聪颖,是习舞的好料子,下午练习几回,舞步自然熟记了,只有青扉那丫头才需要反覆练习呢。”
“勤能补拙,我看小梅功底挺扎实的,人又朴实讨喜,日后必有一番作为。”寻蝶是打从心底称赞。梅青扉乖巧不多话,又恭敬地称她一句“寻蝶姊”,谁不喜欢。
“随便你说吧,我会用实力证明一切的,到时抢走你台柱的身分,可别怪我!”梅青丹纤腰一摆、臀一扭,嚣张地离开前厅。
今天她是主角,寻蝶说什么都是见不得她好。
“她到底来做什么的?说两句无聊话也开心。”
温寻蝶无奈耸肩,与凤歧相视一眼,另外收着零星的标单,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,终于到了开标的正午三刻。
“得标者——”凤歧在中间舞台上大声颂读。“陈见财,七百二十两!”
“七百二十两?天呀,不是乐坏梅青丹那婆娘。”赶来帮忙的小喜儿猛拉着寻蝶的衣袖,惊声尖叫。“完了完了!寻蝶姊,我们不得安宁了啦!”
“够了够了,别晃了,我头都晕啦!”温寻蝶戳了小喜儿几下,要她冷静冷静。
“七百二十两呀,差强人意,听说你最高好像才四百五十两吧?”
一回头,梅青丹那张趾高气昂的脸庞便近在眼前。
“恭喜,希望你今晚的表现有七百二十两的价值。”她不是危言耸听,自古花钱是大爷,表现得不好,遭人唾弃还是小事呢。
“呵,我知道你不甘心,现实就是现实,春松居不再是你的天下了。”梅青丹眯起眼,那副胜利在望的神色,彷佛寻蝶已成了她手下败将一般。
“既然如此,我就等着看你如何把春松居变成你的天下。”寻蝶无谓地摊手,事情若真如此简单,她何苦把自己逼得夜不安枕?
一到傍晚,春拨楼里的宾客已经落坐得差不多,寻蝶留了个视野良好的角落位子,与凤歧、梓姨、小喜儿边用晚膳,边等着梅家姊妹开场演出。
锣钹声敲过三响,宾客发出如雷掌声,舞台两侧顿时飞舞出四条粉彩丝带,形如破晓祥云,梅家姊妹身着白色丝绸舞衣,发系清香白莲,缓缓旋入场中,清新脱俗的气质立刻赢来赞扬。
“好呀!跳得好!”一曲舞毕,梅家姊妹优雅一揖,迅速下台换了装束。但两人才刚回到台上,下一首曲子前奏未完,主座上的陈老爷突然出声喝止。
“等等!今天没有寻蝶吗?”陈老爷怎么听就觉得少了一味,听不进心坎里,这琴曲不像是出自寻蝶的巧手。他捏着酒杯站起。“梓老板——人呢,还不快点给我出来!”
“陈老爷,有什么指教吗?”凤歧代替梓姨出面,陈老爷一见是新来的无毛管事,态度可呛了。
“你们分明是骗钱!随便找个琴姬躲在屏风后就可以鱼目混珠了吗?太不讲信誉了吧!我以为伴乐的是寻蝶,才开出七百二十两的天价啊!”陈老爷简直气炸,其他客人听到这番言论,也开始愤愤不平。
“没的事没的事,陈老爷,半个月前我们就在门口贴单子,言明以后初一、十五春拨楼大场皆由梅家姊妹妙舞演出,可没有欺骗您的意思呀!”
梓姨也连忙出来安抚,免费加开三坛酒,陈老爷还是不领情,直嚷着要退钱。
梅青丹哪堪这等羞辱,尤其她视为眼中钉的寻蝶也在现场,教她面子挂不住。
“在京城,千金难求梅家舞,你只花了七百二十两就该庆幸了,再说寻蝶琴技不过尔尔,根本弹不过两刻,要她为我伴乐,简直是糟蹋我的舞!”
“青丹——”梓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。她这样明目张胆地斥责陈老爷,还要开店做生意吗?
她望向凤歧,希望他能帮忙调和,却见他一点也不吃惊,好似梅青丹说出这样的话是再正常不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