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主妇,没有傲人的学历、经历和容貌,一生庸庸碌碌和倪夫人比起来真是判若云泥。但她就是觉得倪夫人温柔亲切,像极了母亲的笑容。
“兰花以前很多是生长在悬崖边,要采兰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和智慧,不然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了。兰花的美丽太迷人了,所以它值得被娇养在温室里,细心的培育和呵护。”可伶道。
“兰花长在温室里也得要人照顾呀!”她喃喃地轻声道。
接触到她眉梢的那抹愁,可伶心里一震。是啊!她是兰花,她长在一个富贵逼人的温室里,但没有细心呵护、照顾她的人。
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她呢?为什么大家谈的都是倪家公子的婚外情,而没人想到这正妻的难堪?拥有如此美貌、气质和家世,但丈夫不爱她,甚至于不惜和家族决裂和另一个女工私奔、还生了一个儿子,最后双双葬生于车祸中。
她原该是备受宠爱的,但她没有丈夫的怜爱、没有子女承欢膝下,还得日夜面对丈夫的私生子。她,一个女人,一个身为正妻的人情何以堪,如何不痛?如何不愁?
这样的羞辱,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承受吧!包何况拥有她这样身份地位的人。而她没有想像中的骄纵、蛮横,光凭着这点,可伶就对她有了难以言喻的好感。
“夫…”
她轻轻地一笑,走到可伶的身边为她把外套的领子翻好。“女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注重仪容,随时随地看来都得干干净净的、清清爽爽的。”
可伶鼻头一酸,眼睛都快红了。这些话是死去的母亲最常对她说的,因为她一向穿着随便,母亲老是唠唠叨叨地说:“女人七分靠妆扮,生你这张脸是我不好,但你好歹也得努力一点,看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。”
“夫…夫人…我…”
可伶的声音有点硬咽了,今天遇到倪夫人,心里的好感不可救药地泛滥了起来。
“以前振东小时候会叫我妈…现在…他也叫我夫人…”
倪夫人的眼光飘远了,声音也落寞了,她轻轻幽幽地叹了一声。
“你希望振东叫你妈?”
她愣了一下,随即幽幽地说:“以前不许他叫,听他叫我就生气。现在他是死也不肯叫我的了。”
“你不恨他?”
“以前是恨他的,怎么不恨…”她沉思了一下,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女孩子,她就打心眼里喜欢她,和她有说不出来的投缘,她便很自然的和可伶说话,说出心里最隐密、柔软的一面。
“但时间久了,恨意也淡了。振东那么小,他是无辜的。我没孩子,他也没有父母了,与其让大家一起伤心,不如让我们两人当一对母子吧!当我真心想好好地照顾他的时候,他爷爷接手对他的教育,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拉近彼此的距离。他慢慢地也大了,不需要一个母亲了。”
“真的不恨振东吗?不怨他的身份?”
她深吸一口气。谁规定正妻都得虐待外面的私生子的?谁写的烂剧本,每次都说正妻愤世嫉俗、每次都出来搞破坏,正妻才是最可怜的受害者!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是悲剧、每个人都没有错,唉…
她慢慢地扬起一个笑容,眼里有着云淡风清的释然。
“你几岁了?”
“二十五岁。”
“你太年轻了,以为最浓烈的情感都会一辈子不忘,其实时间是最好的治疗,什么事情摆到时间的洪流里都显得微不足道了,试着遗忘是对自己最大的慈悲。我已经活的这么老了,不知道还能活多久,难道还要一直记恨下去吗?”
“你才不老,你会一直年轻、漂亮的,还会长命百岁。”可伶急道。
“谢谢你,但活到一百岁却不快乐,还不如活的少一点。”
她话里有淡淡的落寞。
“你会快乐的,我和振东都叫你妈,好不好?”可伶脱口而出。
她一愣。“你…你和振东…”
可伶的脸一红,两手互绞着,扭扭捏捏地说:“振…振东…他向我…求婚了…”